饭饭

wb:我是鸡肉饭

河清难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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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笔废   一发完   可慢慢食用

故事背景在民国时期   be向

(第一次写文可能有点ooc   见谅




河清难俟。河:黄河。俟:等待。相传黄河水千年清一次,而人寿有限,难以等到那一天。比喻时间太久,实难等待。




1890年春,山东半岛,胶州。



龙傲天出生了。彼时中国处于清朝末年,国家内忧外患。父亲给他取名傲天,是期许着他有坚强不屈的性格与自强不息的勇气。

幼时的他活泼好动,在他人眼里他极尽顽劣,但他被父母视若珍宝:父亲是一名商人,而母亲是当地的一位女先生。有时父亲在外地贸易会将他捎上,带他游历四方;母亲会教他认字,给他讲故事。不过在他身上最为显著的是不同于那个时代的反叛精神,比如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偷偷扯一下别人的小辫子。

 


1894年,甲午中日战争战败,山东在列强的侵害下首当其冲,人民饱尝战祸之苦。



帝国主义横行霸道,欺凌百姓;清政府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,黄河连年溃决,千百万人民群众饥寒交迫,流离失所,挣扎在死亡线上。

有时傲天会听到一声巨响,接着父亲就会突然神情紧张地走到院子里左顾右盼。严重时他们甚至会离开家,辗转在外,过几天安定了又回去。流离失所的日子里,傲天经常食不果腹。

4岁的傲天不懂,他总问父亲发生了什么,父亲回答一直是“我们的家没了”。

紧接着傲天总会追问到“可我们的家不是好好的吗?”

回应他的始终是严肃的面容和无尽地沉默。

父亲从没正式地回答过傲天这个问题。



这样的生活陆陆续续持续了几年。突然有一天父亲消失了。傲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后来听母亲说父亲加入了山东爆发的一次汹涌澎湃的爱国运动。从那之后他很少见到父亲,每当他看到街上一群人大喊口号走过去,他都会驻足凝视着人群里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。

父亲一般半年回家一次,待一两天又再度离开。每次父亲回来傲天都特别兴奋,缠着他讲最近发生了什么,去了哪里;而父亲也会耐心地为他讲述他的所见所闻。傲天每次佯装认真地听着,思绪却飘到了远方:他也很想拯救这个国家,哪怕是一缕微光。



傲天7岁那年,父亲回来了。和父亲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才5岁左右的小孩。傲天第一眼看这孩子就觉得似曾相识。父亲说他看这孩子一个人在路边乞讨很可怜,于是将孩子带回家抚养。

这个家的责任突然一下重了起来。母亲除了教书以外还会出去做一点细活;傲天有时也会去卖点报纸,但更多时候是坐在路边自己看起来。



傲天很疼爱他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弟弟,家里困难时,他担心弟弟吃不饱饭,就会把自己的饭分给他一半。但由于前几年傲天经常没好好吃饭,他也因此落下了胃病。

 


1900年,中国仍旧动荡不安。



彼时义和团运动已经声势越来越大。义和团的反帝爱国正义斗争,引起了帝国主义国家的极端恐惧和仇视。

同年夏末,八国联军攻占北京,对中国人民施以骇人听闻的血腥大屠杀。袁世凯在山东积极配合帝国主义的这一野蛮暴行,挥舞屠刀,杀害人民群众的惨景触目惊心。山东的义和团被袁世凯剿灭于血泊之中。



那是傲天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父亲。他拥抱了母亲,然后摸了摸傲天和弟弟的头,对傲天顿了顿道:“傲天,一定要好好活着。”说完就离开了。

父亲去世的那一晚,母亲哭的很伤心,傲天抱着啼哭的弟弟坐在屋外。那晚月亮格外的皎洁,月光就这样静静地洒在傲天和弟弟的身上,傲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轮圆月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“好好活着,怎样才算是好好活着呢?”



从那之后,傲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母亲坐在屋外偷偷地抹眼泪,有时在晚上也能听见母亲的喃喃自语或是抽泣声。傲天也变的沉默寡言。父亲不知,他去世前说的话对傲天造成的影响有多么的深刻。



1910年,弟弟成年了。母亲告诉傲天其实这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弟。傲天也许早就猜到了,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,从此他和弟弟的关系也更熟悉和亲密了。

第二年,辛亥革命爆发,母亲作为知识分子也加入了没有硝烟的战争。傲天那段时间都不愿出门,他每天都在担心母亲的安危。每当门口传来“卖报”的声音,他都会急切的跑出去想得知革命的最新情况。

终于有天他等到了革命胜利的消息。母亲也安然无恙地回家了。这应该是傲天生命里最欣喜的一天。不过傲天表现的很镇定,他只是拿过剪刀,剪下了自己的辫子。

路过的弟弟看见,不由问道:“哥,什么感觉?”

“你也来。”弟弟小心地拿过剪刀剪下头上的辫子,“啪嗒”一声地掉在地上。



1913年。胶州改名,从此中国近代的历史上再无胶州。



由于旧疾并未得到根治,母亲身体每况愈下,家里的重担最终落在傲天一个人的身上。傲天只好离开家乡,投奔了父亲远在上海的生意伙伴。那人慈眉善目,身材中等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。

“你就是傲天?”他笑眯眯道。

“你父亲常跟我提起你,”男人看了看傲天,“你愿意来我府上当管家吗?”

男人看傲天犹豫的神情,紧接说道:“没关系,我府上只有一个小儿子,你只需要帮忙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他就可以了。”



傲天答应了。从此母亲陪弟弟在老家上学,而傲天在上海当管家。傲天会每月给家里寄一封信和一点生活补贴。



傲天平时也不爱说话。当管家的日子里,傲天觉得枯燥无味。他每天只需要送少爷去上学堂,帮少爷准备好饭菜,沏好茶,偶尔陪少爷出门转转。有时在礼拜日的时候,少爷起的比他还早,然后就自己在院里活动,或是独自在书房写字、看书。他知道少爷叫“刘波”,还是有一次在他的国文课本上不小心看到的。

那时他就暗暗想着:好特别的名字。

不过少爷倒是挺喜欢他这个管家的,他会事无巨细地给傲天分享一天中发生的大小事,还会让傲天陪他去逛逛集市,吃到好吃的菜也定会往傲天的碗里夹一筷子。

傲天能感觉到少爷把他当家人一样,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


傲天真正开始了解少爷是有一年的清明节。那天他趁少爷不注意,偷偷出门准备祭祀父亲。灯火阑珊,河面上飘着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样的河灯。傲天将自己那写有“哀思不减,愿君安康”的纸灯轻轻放入河中,注视着它变的越来越小。在河灯漂向河中央的时候,傲天哭了。

“你...你怎么了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。

傲天被吓了一跳。连忙起身,看到是少爷,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对不起少爷,让您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了。”

“没...没事。是我冒犯了。”刘波忙不迭道。“我看你悄悄跑出来,猜到你定是思念你的父亲,却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。”

傲天低着头,良久,轻声说道:“我...我只是有点想家。”

刘波也不会安慰人,他拍了拍傲天的肩,用炽热的目光盯着他,郑重其事道:“没事儿,有我陪你,你就把这当成你的家。我会在你身边,你没有那么孤单。”

这是傲天第一次感觉到像家一样的温暖。



从那以后,傲天感觉和这个少爷的关系更亲近了。刘波会主动和傲天讨论很多事,但更多在于当时中国的政治问题。刘波觉得眼前这个管家没他想的那么无知,傲天也觉得面前这个少爷没他想的那么呆板。在关于中国未来应该如何发展的问题上他们经常侃侃而谈。每次他俩看到彼此说起这些事情时的神采奕奕,都不由得衷心感到敬佩和精神上的升华。

刘波记得最清楚的一次,是龙傲天拿着一张名为《新青年》的报刊,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了一下午。

刘波说他口渴了要喝茶,无人应答;刘波说他要出去转转,无人应答;刘波说他要吃傲天给他削的苹果,傲天直接转身走进里屋去了。

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痴迷成这样?刘波心里想着,晚上趁傲天忙时偷偷将那报刊取来看。

那是无法言说的激动与新奇:《新青年》的内容就像一根绳,将两位青年的革命道路从此注定般地紧紧缠绕在一起。

那个难眠的夜晚,他们从鸦片战争聊到保路运动,从辛亥革命聊到十月革命,从克鲁泡特金的互助论聊到列宁的共产主义。两个刚刚被热情点燃的星星之火,就这样宿命般地聚拢,惺惺相惜。

 


1919年,一战结束。巴黎和会召开。



“将山东主权交给日本:巴黎和会有关山东问题的决议”

这是当时的报纸抬头统一出现的文字。

每当傲天看到这类报纸都觉得心力交瘁。他总是会梦到在山东的日子。奈何中国与帝国主义的对抗犹如蚍蜉撼树,山东已成为他们阴谋下易如反掌就能取得的胜利果实。

“少爷,我感觉坚持不下去了。”

刘波看着傲天。“要不出去走走?”

傲天答应了。此时已是深夜。傲天带上了府上唯一的煤油灯。

“傲天。国家生死存亡之际,你我都不能停滞于此。我深知你难受,是因为山东是你的故土。中国同样是千千万万中华儿女的情之所系...方知革命事业的成功,需要你、我,甚至更多人的一齐努力。”

少爷和傲天并肩走着。灯影婆娑,两人在漆黑的夜里缓缓前行。

“傲天同志,希望我们能一起看到革命成功的那天。”刘波突然停下脚步,看着傲天,坚定地说道。

傲天愣住了,一股不可名状的感情涌上他的心头。他点头答应着,却感到百味杂陈。



不久后,五四运动爆发。

刘波和傲天就是其中的一员。他们振臂高呼,参加宣传和演讲,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战斗。

在五四运动的前一天夜里,傲天问刘波,如果运动失败了打算怎么办。

“绝不会失败的。”刘波从容说道。

“就算失败了,我不是还有你吗。你可是说过要誓死守护我的。”

他们默契地笑了起来。



五四运动的成功,使得中国代表团拒绝在巴黎和会的霸王条款下签字。

那段时间傲天非常高兴,他常常写信问候弟弟:家里还好吗?母亲身体怎么样?生活还顺利吗?每每弟弟都在回信中写道“一切顺遂,勿念”。傲天会把信收好又打开地来来回回看好几次。

他最期待的还是每天接少爷回家,然后他们一起讨论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情,直到深夜。



不过傲天的身体越来越差了。他会在半夜不停地咳嗽,有时还会咳出血。他总是紧紧捂住嘴巴,甚至会把头裹在被子里,尽量让声音小一点。

他不想让少爷为他担心。

 


1919年冬。



傲天早就听说刘波有个喜欢的女孩叫赵娟。每次提到赵娟,少爷的脸上都会止不住的开心。

那天,刘波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跑到傲天面前,欣喜若狂道:“傲天,赵小姐答应了我一同出游的邀请!”

“哦?是吗,真没想到。”傲天被少爷的举止逗笑了。“去哪里呢?”

“去胶州,好不好?”少爷转了一圈,含笑道:“我想带娟儿去看海,去看月亮,胶州应该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

这是傲天第一次坐火车。在火车上望着远去的风景,六年了,傲天终于可以回家了。

不过在火车上发生了意外。刘波磕到头,失忆了。他不记得自己是谁,不记得在哪,只记得赵娟一个人。

傲天不断地向他重复着“少爷,我是你的管家傲天啊。”,刘波却依然什么也记不起来。

到了胶州后,傲天向少爷请了几天假,想要回家看看,刘波答应了。几天后,在返程的火车站前,管家如约而至,三人一起回到了上海。



回到刘府后一切正常,管家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少爷,津津有味地听他讲着上学的故事,在夜里读自己的书。

“嗯。他终于会享受生活了。”刘波这样想到。



1920年,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立。

刘波是组员之一。他感到很荣幸。不过会后他偶然在会议名单上还看到了“龙傲天”的名字。

管家?他怎么会在这份名单上?他怎么不来开会?

他很诧异,却没有直接问管家。



一次夜里,刘波感到枕头下压着什么东西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他掀开一看,是一块精致的淡蓝色手帕。

“这是干什么用的?”刘波怎么也想不起来。这时他的喉咙感到一阵不适,刘波捂着嘴巴猛咳几声,然后将桌上管家泡的龙井一饮而尽。



顿时,很多回忆涌上心头。



刘波记起傲天是谁了。但有很多事情需要求证,于是在管家熟睡的时候,刘波偷摸翻了翻他的房间,他惊呆了。

在房间左侧的衣柜上方有一个皮箱。打开后是一套精致的西装和无数张信件。



“致吾弟。近来如何?少爷可好?少爷未问你甚么吧。我身体欠佳,无法常常问候。多保重。”



“致吾弟。昨得手书,反复读之。我曾交代给你的,你都要时刻记住。少爷喜欢喝龙井,爱吃苹果,通常子时才能入睡。请贤弟务必帮我照顾好少爷。吾仍康健,勿念。”



“致吾弟。近日闲来无事,感慨时光匆匆。少爷安好?麻烦务必保守秘密。言不尽思,再祈珍重。”



“致吾弟。近觉身体不佳,常忆往事,难以入眠。天气转寒,你务必提醒少爷多添衣物。久未闻消息,唯愿一切康适。”

 


刘波看傻了。



手上的信件厚厚一沓。每张信纸上的字体都娟丽清秀,一看就是他那好学的傲天写的。

其中最厚的一封,他还是忍不住拆开看了。

 


“少爷,展信佳。别来无恙。

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我是谁。我知道你一定会翻到这封信。但不知道我和弟弟能骗过你多久,既然你都看到了,那还是让我亲口告诉你吧。

其实我早知道我这身体应该也撑不到太久,只好借口说要回家看母亲,在和我弟弟见一面的同时,跟他交代一点事情。

还没跟你介绍过你面前这个管家。在我七岁那年,我的父亲带回来一个孩子,直到那孩子十八岁成年那天,我才得知他是我同父异母的胞弟。你不要怪他,是我让他帮我照顾你的。


其实我开始一直不敢亲近你。我们身份悬殊,我只是一个管家,你却是一位少爷,我以为我们应该注定做不了朋友。可革命事业需要你和我,你不会怪我吧,刘波同志。

其实我很怕黑。那天夜里你叫我出去走走,我是非常抗拒的。但想到陪我那人是你,我也不是特别害怕了。我想,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我不让你也拿一个煤油灯。那是因为其他的煤油灯都被我扔了。抱歉少爷,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讲究后果,是我的问题。

其实五四运动前一天晚上,我真的很担心我家乡的主权就这样被占领了。虽然我每个脆弱的一面都被你看见了,但你总会让我觉得我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。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,我还有你。谢谢你陪我走这一程,少爷。

其实那天在火车上你失忆了,不记得我是谁,我还挺庆幸的。这样的话我的计划就可以更好的实施下去了。但我也挺伤心的,我们的相遇,我们的秘密...少爷,你不会都忘了吧?

对不起少爷,我食言了。没能誓死守护你。我没做到我说出口的承诺。

哦对了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应该已经快加入共产党了吧。我们的梦想,你一定要替我坚持下去,帮我好好看看以后的新中国。

从此再无傲天,少爷勿念。多保重!

 


1920年10月6日”






刘波的手紧紧攥住这篇薄薄的信纸,泪已打湿了这白色的纸张。

皎洁的月光洒在刘波的身上,好像是在紧紧拥抱着他。

 





12岁的傲天,被弟弟问到,什么是爱呢?

“爱是希望对方开心。”


22岁的傲天,被弟弟问到,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呢?

“做个有能力守护我所挚爱的一切的人。”


32岁的傲天,被弟弟问到,这样真的值得吗?

“我不想他难过。”

“如果能完成共同的信仰,我愿意。”

 








慌乱中,刘波睁开眼,满头大汗。

“我是谁?我在哪?”

刘波慌张的看向四周,这是一辆正在行驶的火车。

“刘波,你看着我,我是赵娟啊。”

对面是一个着急的女人,不过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。

他扭头看向身边,一个高挑身材的男人急切的盯着他,“少爷,我是傲天啊,你还记得我吗?”



刘波凝视着这个男人。

紧皱的眉头,熟悉的打扮,淡淡的烟草味。

嗯,好像就是傲天。

刘波松了口气。他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。



“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…”

刘波暗自想着,庆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。他正在为即将开启的胶州旅程而隐隐期待。

 


 

 


“致吾弟。如若少爷察觉异样,必要时可联系赵小姐配合演一出戏,切记千万保守住秘密。



唯愿少爷喜乐顺遂,革命早日胜利。保重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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